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印象

　　“女王阁下。”
　　神态异常恭敬地躬身施礼后，体型微胖的中年贵族笑容可掬地介绍道：
　　“这里就是选帝观礼当日，贵国所在的席位了，请问您对这个位置还满意吗？”
　　“您客气了，我们对这个位置当然非常满意，只不过……这个位置是不是略微靠前了些？”
　　看了看几乎可以用“近在咫尺”来形容的主台，艾薇儿水润的眸子微微眨动了两下，随即眼带探寻之色地望向中年贵族，意有所指地提醒道：
　　“据我所知，即便这次通知得比较急切，但大部分势力还是派来了使团的。
　　不仅奥术帝国的第六执政、狮心家族的三王子会到场，战争、财富、爱神、阴影、地母……这些真神教会也派来了使者，甚至封闭了两千年的精灵族也会参加。
　　而我们法兰近些年虽然有了些起色，自认未来也有跻身二线势力的可能，但当下仍旧实力有限，还不足以占下这么靠前的位置，也不想因为座次的原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，所以我希望阁下可以慎重考虑，重新为我们安排一个更合理些的位置。”
　　听到艾薇儿不卑不亢的要求后，中年贵族不由得神情一肃，随即面容庄重地开口回应道：
　　“艾薇儿女王陛下，选帝观礼是我们神圣帝国最为重要的几项事务之一，所以全部安排都经过了反复权衡与思考，绝对是不会出现胡乱安排这种事。
　　关于您担心的座次的问题，我们已经和大部分相关势力都沟通过了，她们当中并没人提出异议，所以还请您放心，这个座次并不会为您惹来麻烦，我也可以用自己家族的荣誉起誓，席位安排方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。”
　　已经和其它势力沟通过了？没有人有意见？这……这怎么可能呢？
　　……
　　看中年贵族的神色并不像是在说谎，艾薇儿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，再次观察了一下广场周边的情形。
　　观礼广场的中央是主台，主台左手边一位上绘着奥术帝国的魔纹徽记，右手边第一位则挂着泛种族联盟的狮头金牌，理所当然地留给了两家同级的一线势力。
　　这两家的座次虽然高，但人家本身也配得上，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，主要是自家法兰的席位，明明只是个小国，但却离奇地被安排在了左手边第二位，座次仅在奥术帝国之下，这实在是令她心中颇为不安。
　　要知道，现在的法兰虽然有威廉这个高端战力在，算是有了走上“牌桌”的资格，但因为位置偏远、人口较少、地盘也不大，综合起来只能算作顶尖的三线势力。
　　而光是受到神圣帝国邀请，前来参与选帝观礼的二线势力超过了十家，如果再算上精灵和矮人两个整体实力相当不俗的种族，法兰的座次应该在十几位之后……
　　不！这还不仅是排位靠前的问题！
　　眯眼朝广场斜对面望了望，在那些“边角”位置中，隐约见到了几枚还算熟悉的徽记后，艾薇儿不由得担忧地咬了咬下唇。
　　那里不仅有几个三线小王国的徽记，甚至几家排名靠后的二线势力也被分到了那边，如果不算威廉这个例外的话，其中每一家都要比现在的法兰强得多。
　　那几家较弱的二线势力，一般是由两三个中小型教会抱团组成，与爱神、知识、战争这些背后有十二三阶真神撑腰的大教会不同，她们背后的真神大多只有十一阶，高端战力的水平也要差上一两筹，所以无法独自占下一个人类王国，与大教会之间有着相当明显的差距。
　　可……再弱小那也是真神教会啊！
　　背后有真神撑腰的他们，连一个单独划出来的观礼席位都没有，只能被安排在广场的角落，而自己这边不仅拥有单独划出来的席位，甚至座次还极其靠前，只排在了三大一线势力之下……
　　这不是要把法兰架在火上烤吗？
　　先看了看被列在左手边三四位的爱神教会和矮人族，再看了看对面分列二三位的精灵族和知识教会后，艾薇儿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如坐针砭似的感觉。
　　正当她眉头紧锁地望向中年贵族，准备再次要求调换一下位置时，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杂乱且喧闹的声响，而面前这位精干老练的中年贵族，则两眼发直地瞪向自己的身后，脸上的神情简直就跟见了鬼一样……
　　怎么了？出什么事了吗？
　　察觉到后方的异常，女王陛下疑惑地回头望去，准备看下到底是怎么回事，然而当她搞清楚骚乱的由来后，却恨不得自己刚刚没有回过头……不，恨不得自己压根儿没来参加这场该死的观礼。
　　实在是太丢人了！
　　……
　　【乘坐爱神教会赠予的特制马车前往观礼现场，给一众观礼人员留下了不浅的印象，已满足完成任务的最低要求，请问是否开始结算任务？】
　　不不不！当然不结束啊！
　　听到系统提示声后，炮车里的威廉忙不迭地连连摇头。
　　我付出这么大，不就是为了结算的时候能捞个好奖励么？如果提前结束的话，那我这人不白丢了？
　　……
　　由于还未到观礼当日，广场上的众多势力便没有全部就位，但也都已经有人在“占坑”了，就连恨不能立刻走人的精灵族和知识教会，都在自家的席位上留了几名负责庶务的主事人。
　　而爱神教会派出的使团，便簇拥着某架漆成了死亡芭比粉的骚气马车，勾着所有人古怪的眼神，慢腾腾地穿过广场，在中间瞎逛了两圈儿后，方才晃晃荡荡地驶入了自己的席位，随后停在了刻着爱神教会标志的木台前方。
　　“那是什么东西啊？”
　　“这马车……不是用来做那种事的吧？”
　　“爱神教会？她们怎么……哇……这么放得开的吗？”
　　从爱神教会送的粉色炮车上下来后，脸皮早已经刀枪不入的威某人，无视了一众闲杂人等叽叽喳喳的讨论，迈着方步踱到了隔壁法兰使团的位置，朝着面色有些发黑的女王陛下点了点头。
　　“我来晚了。”
　　你来晚了……我倒宁愿你压根儿没来啊！
　　感受着四周追随着威廉而来的，震惊、艳羡、暧昧、促狭……种种情绪不一而足的目光，女王陛下最近愈来愈饱满的胸脯快速地鼓胀了两下，猛然间似乎一口气没喘匀，两眼中的世界陡然一黑，水蜜桃似地身子柔弱无力地朝旁边歪了歪。
　　“小心！”
　　快步奔上去扶住“摇摇欲倒”的艾薇儿后，威·好亲王·廉一脸疼惜地道：
　　“是不是这段时间忙着赶路，又没休息好？哎！你看看你，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……来，我扶你去车里躺会儿……”
　　“我……我没事！”
　　感觉托着自己的腰肢的温热大手微微用力，似乎真的准备把自己往炮车那边带，女王陛下顿时眼也不黑了，腿也不软了，气也喘匀了，腾地一下便重新站直了身子。
　　借助威廉的胳膊保持住了身体的平衡后，艾薇儿看着远处无比惹眼的炮车，用力一探手把威廉拉了过来，凑到他耳边咬着牙小声道：
　　“我死都不会上那辆车的！威廉！我们不是说好了，这东西不要出现在这边吗？”
　　确实，但这玩意是任务道具，能够显著增加“震惊度”来着，而且这东西还是小蓝千里迢迢扛过来的，怎么着也得先刷个存在感再拆啊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“放心放心，我知道你不会上车的，就是开个玩笑而已。”
　　见到她从刚刚的状态中缓了过来，威廉便停下了手中的治疗神术，一脸淡定地道：
　　“至于炮……额……那辆特制马车的问题，你其实不用太担心，那东西不是被我停在爱神教会那边了么？所以要丢人也是她们丢，跟咱没关系，反正这东西本来就是她们的。
　　要是真有人无聊到过来问的话，那你就说我身体欠佳，顺路搭了下爱神教会的便车，总之死活不承认就完事儿了！”
　　“那你……那你也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……哎……算了，我就没有一次能拗过你的。”
　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，看着威某人一脸混不吝的模样，女王陛下果断放弃了继续追究这件事的打算，转而从威廉的怀里挣扎出来，朝一旁正两眼望天的中年贵族颔首道：
　　“不好意思，让您见笑了。”
　　“啊，没事没事，这些只不过是……嗯……人之常情，呵呵呵，人之常情。”
　　从非礼勿视的状态中抽身后，中年贵族用力地收了收自己圆滚滚的肚皮，笑呵呵地朝威廉躬身行礼道：
　　“这位就是法兰的威廉亲王吧？果然和资料上一样，俊朗非凡，一表人才！”
　　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了威廉好几眼，把这位让精灵族和知识教会都避之唯恐不及，甚至差点因为争着避开他打了起来的传奇存在牢牢记住后，中年贵族一脸殷切地道：
　　“威廉阁下，您来之前，我正在和女王陛下讨论席位的问题，请问您对现在的席位还满意吗？”
　　“啊，还行吧。”
　　环顾了一下广场周围的情况后，考虑到自己还有个人前显圣的任务要完成，威廉便伸手朝主台的方向指了指，开口提议道：
　　“话说，虽然这里视野也挺不错的，不过还是上边儿更好，要不你直接把我们换到主台上吧。”
　　“啊？”
　　虽然从两大势力的反应，以及刚刚出人预料的登场方式上，已经猜到了这位法兰亲王肯定不是“一般人”，但威廉开口就要换上主台，直接主随客便的要求，还是把中年贵族狠狠地震了一下。
　　“这个……好像不大好吧？”
　　取出绢帕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后，中年贵族陪着笑脸道：
　　“主台上的位置，是留给几位候选人的家族势力，以及光明教廷的教皇大人的，这个……两位的身份虽然十分尊贵，但……但……上台的话……”
　　而旁边的艾薇儿虽然没有说话，一副任凭威廉做出的模样，但背地里却悄悄伸手过来，在他腰侧的软肉上重重掐了一把，表达着对威廉开口乱提要求的不满。
　　“放心，我知道你们选帝的规矩，也不是过来给你们捣乱的。”
　　反抓住艾薇儿柔软的手掌，用力握了握示意她相信自己后，威廉朝着中年贵族咧了咧嘴角，一脸淡定地开口解释道：
　　“你们这次推出的七位候选人当中，出身亚伦雷斯家的詹宁小姐和我有些亲戚关系，所以我也是她的支持者，上台坐到她背后其实不算破例的。”
　　“这样啊……”
　　虽然连半个字儿都不相信，但中年贵族闻言还是一脸恍然地点了头，随即看了看威廉身边的艾薇儿，面色颇有些为难地道：
　　“不过两位毕竟是法兰的女王和亲王，并不是我们神圣帝国的贵族，这个……直接坐到台上的话，多少还是不大合适……”
　　“谁说我不算你们神圣帝国的贵族了？”
　　听到中年贵族的话后，威廉伸手在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掏摸了两下，取出了一枚雕着矢车菊花瓣的古朴指环。
　　“喏，塔兰蒂诺家的家主指环。”
　　亮了亮某阴影圣女给的戒指后，威廉对大张着嘴的中年贵族道：
　　“塔兰蒂诺家的前家主，在刺杀现任大帝失败之后，就到我的领地避难去了，把他的贵族身份啦、留在神圣帝国的家产啦什么的，一股脑儿的全送给我了。
　　所以我除了是法兰的亲王之外，勉强也能算你们神圣帝国的贵族来着……哦对了，我记得你们没规定过，其它国家的亲王不能兼任你们的贵族对吧？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“这个……这个……”
　　连着出了好几位皇后，被誉为“帝后”家族的塔兰蒂诺家的家纹，中年贵族当然不会陌生。
　　可你自己都说了，塔兰蒂诺家的前家主是因为刺杀大帝才跑的啊！
　　但你不光毫不避讳自己收留了刺客，甚至还敢拿着刺客的信物，当着我这个神圣帝国贵族的面，大喇喇地过来说要继承刺客的贵族身份，这……这是不是多少有点儿说不过去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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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然而，即便中年贵族很想硬气一把，怒斥面前这个小白脸的荒唐行为，但一想到精灵族跟知识教会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后，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便噗呲一声泄了个干净，支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讲出来。
　　那张胖圆脸上的汗珠，更是不知不觉间连成了一串，扑簌扑簌簌地往下滑，即便攥着被揉皱绢帕抹了又抹，但脸上的汗却越抹越多、越抹越密，最后只得尽力搪塞道：
　　“这个……我们确实没有这方面的规定……但……但……”
　　见到中年贵族这幅煎熬至极的模样，威廉也知道他怕是拍不了板，摇摇头后便主动收起了家主指环。
　　“行啦，别但了，这个事儿确实有点儿难为你了。”
　　听到威廉似乎有放弃的意思，中年贵族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，随即一边仪态尽失地用袖子抹着冷汗，一边忙不迭地致歉道：
　　“这……实在不好意思，您这个要求我真的没办法，谢谢您的理解。”
　　“没事没事。”
　　威廉摆摆手，一脸无所谓地道：
　　“既然你拍不了板，那我直接去找光明教皇好了，大不了让她在自己旁边给我加个座。”